母亲的“霍雷雨”

母亲年纪大了,耳朵有点背,又听不懂普通话,常常要闹出笑话。
一次,我们陪母亲看电视,中途播广告,其中一则是有关女人美容的,一位漂亮小姐站在领奖台上,向台下的观众宣布她美容的秘诀:睡得香、拉得爽,女人都要赛天仙。一旁的母亲没听清楚,听成了吹得响、拉得响,还问我们这是一种什么东西。我们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,还是小侄子灵光,告诉奶奶,不是吹得响拉得响,是睡得香拉得爽!
“哦。”母亲这才好像有点明白过来。
还有一次,是一则洗发水广告,模特小姐对另一位模特小姐说,要是有你这样顺滑(头发)就好了。这位模特小姐就说:试试飘柔吧!
“试试跳楼?”母亲又听岔了,“跳楼也好去试试的?”母亲一副迷惑又认真的样子,看了要让人不乐也难。
我的工作是交通协勤员,每天早出晚归,工作在马路上,有时,早上出门天还是好好的,晚上回来就下雨了,母亲总是担心我淋雨,每天坐在电视机前收看天气预报,等我晚上回来告诉我第二天要不要带雨具。
有一次,母亲告诉我说明天有“霍雷雨”,要我带上雨具,怕我第二天忘记,还早早地把雨具都给我找了出来,摆放在门口的鞋架上。
我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雨,但我始终还是没弄清母亲说的“霍雷雨”到底是一种什么雨。
直到有一次陪母亲看电视,恰好播天气预报,才知道,原来那个“霍雷雨”就是“阵雨或雷雨”,母亲把“或雷雨”这三个字搞在一块读了,便成了“霍雷雨”,因为杭州话里有把闪电叫成“霍闪”的,所以母亲就想当然地把“或雷雨”读成了“霍雷雨”,也是顺理成章的事,在她的理解,“霍雷雨”大概就是霍闪+雷雨吧。
母亲离开我们整十年了,再没有人告诉我明天有没有“霍雷雨”,也没有人会把雨具给我整齐地摆放在门口的鞋架上。下班回来的路上,常常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淋了个透湿,这时,我就会想起母亲的“霍雷雨”,心头一热,一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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