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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述人:程发挥 记录:徐聪琳 通讯员 余仁洪
“虽然我的身体残疾,但是我的生命有光彩,人生也很圆满。”在个人画展上,年近八旬的程发挥乐呵呵地招呼着前来“捧场”的朋友们。这些朋友有的是在老年大学和他一起研习书画的同学,有的曾跟着他在府山公园习武健身。
程发挥近照
文能提笔绘山水,武能一剑转乾坤。谁能想到这样的程发挥,从3岁起,就已经要拄着拐杖走上漫漫人生路了呢?
非同寻常的“武爷爷”
3岁那年,我的右腿因日军细菌战而受感染以致终身残疾。在当时,我的一辈子好像就能望到头了。
上世纪70年代初,我听说大洲中学有一位师傅会武术,能教人打拳舞剑。我说我想学,有人就笑我:“你抬不起腿,确实只能学学手上功夫。”虽然身体有残缺,但我也想习武锻炼,做个健康的人。拜师成功后,我经常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大洲去学武。
1974年,程发挥(右边戴帽)带领武术队比赛凯旋。记者 鲍卫东 翻拍
习武以后,我就在自家院子里练,起初,是教自己孩子打拳,“嘿哈!嘿哈!”声音传得远了,别人家的小孩子都好奇,围在门口看,跟着比划,小院热闹得跟个幼儿园一样。后来,我就把练武的场所挪到了离家不远的府山公园,跟我学太极拳和舞剑的大人也多起来了。上世纪80年代,跟我习武的人还组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武术队。
这个完全由民间自发而成的工人业余武术队,曾一度壮大到有6位老师,100多名成员。它还留下不少“传说”,比如武术队成员当街果断制服小偷,这说明习武还有些实战意义的。
武术队在当时的衢州市总工会门口的表演也引起过轰动。第一天表演时,观众太多,我们都没地方展示拳法。第二天,看表演要收费了,5分钱一张票,2000多张票一售而空。有人占不到最佳视角的位置,干脆就爬上空地周围的矮房子,把人家屋顶的瓦都踩坏了。最后,这笔钱还是我们武术队赔的。
后来由于种种原因,武术队解散了,我依然在府山公园义务教授社区居民太极拳和舞剑。只要有人想学,我就好好教,有的人不仅自己跟着我习武,还带上孩子来做我的徒弟。不知不觉,“武爷爷”这个外号就传开了。几十年就过去,跟我打拳舞剑的有机关干部、企业职工、学校老师、退休人员等几千人了,其中有些人还拿过不少省内外大奖。
在钟灵塔前练武时,我也被人“挑衅”过,由于腿脚不便,有些动作我做起来确实有几分不自然,小青年们就来模仿,说我是“假把式”。我从来不生气,在有些人看来,会武术无疑是一个强者,会武术就不会受人欺负。但是,我告诉过每一个学生,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,锻炼心志,而不是为了逞凶斗狠。
学书画是为了圆儿时的梦
很小的时候,我经常坐在家门槛上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,完全想不到我以后能练武。当时觉得自己大概也就能写写画画,可写字绘画不能养活人。更可况家里穷,我上不了学。12岁的时候,我就出来做学徒了。直到新中国成立之时,全国上下开展轰轰烈烈的扫除文盲运动,我才认得几个字,但学书画的愿望就一直埋在心底。
2000年,工作退休后,我上了老年大学,书画梦又醒了过来。街坊看到我风雨无阻地往学校去,就打趣说:“老程上学比小孩子要开心多了。”我当然要开心的,特别是老师告诉我,学书画最重要的是用心,无关年龄大小。
学画画之前我先练了书法,因为“书画同源”,要知道在中国历史上,很多知名画家同时也是优秀的书法家。书法一练就是好几年,现在回头想想,人退休后的时间真多。我写过最长的一幅书法作品是赵孟頫的《帝师胆巴碑》卷,千余字,从早上开始写,一写就是一整天。我还特别嘱咐亲人吃饭也别叫我,因为中途有间断,字就不一样了。
不管学书法还是学画画,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提升自己的过程,抓紧一切机会去学习,是为了充实自己的人生。为了提升绘画技巧,我曾两次前往中国美院学习,在专门为残疾人开设的短期进修班上,我跟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达成一个共识——我们接纳自己的残缺,也坚持对美好的追求。
从2007年开始,我已经能教社区里的小朋友写字画画了,有时还能帮忙在社区宣传栏上动动笔。这次举办的个人画展上,我碰到了10年前跟我学书画的邻居小姑娘,她刚刚大学毕业,现在回到衢州的教育机构教书法。听她说:“我一直记得程爷爷教我们书画时的认真专注。”就这么一句话,已经让我觉得很欣慰,很满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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