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鹿记


明嘉靖三十七年(1558)的春天,皇宫的后花园百花盛开,一雌一雄两只白鹿在花园里闲庭信步,雌鹿对雄鹿说:“刚才太监与宫女聊天,戚继光将军在舟山平定了倭寇,宫里大设宴席庆祝。 ”雄鹿回应:“明洪武十九年(1386)海禁后,舟山百姓迁入大陆,海岛曾是我们的王国。后来又有倭寇横行,百姓无心耕作,猎人增多,自从去年秋天我们被猎人捉到,又由胡宗宪献给了皇上,在皇宫没有自由,我们不如回舟山瞧瞧去。”雌鹿问:“怎么回去?”雄鹿说:“我们在海岛修行,我的道行比你高,观音赐我莲花座,你被猎人捕捉后,我伤心难过,故意也让猎人捉到,才有机会到皇宫陪你。 ”雌鹿响应:“那我们还等什么,皇上稀罕我们白鹿祥瑞延年长寿,现养在后花园供人观赏,说不定哪天会宰了我们当补药。 ”
  转眼间,雄鹿变出一朵莲花,雄鹿嘴里念念有词,慢慢地莲花长成一朵莲花座,两只白鹿跃上莲花座,穿过白云蓝天,飘过千山万水,回到了舟山。到了舟山,降落在定海岑港的一个叫椗次的小山坳,春天里,油菜花开得金灿灿,农人们在田间辛勤耕作,让白鹿难以相信的是此时不是明朝,它们看到的是唐开元。雄鹿收起莲花座,回归大自然,它们向山脉奔跑,群山叠翠,万物生长,在一片竹林发现一位昏迷的人,身上穿着粗布灰衣,仔细一瞧,是一位僧人被蛇咬中毒倒下,雌鹿留下来照顾僧人,雄鹿去找草药医治;雌鹿在僧人身上找到蛇咬处吸掉毒血,雄鹿很快找来草药,雄鹿嚼碎草药给僧人喂下,雌鹿给僧人的伤处敷上咬碎的草药。僧人慢慢睁开了眼睛,却说不出话,僧人没力气说话更别说行动了,雄鹿背起僧人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休息。
  僧人再一次醒来念了一句“阿弥陀佛”,他看到两只白鹿围在他身边,顿时明白是白鹿救了他,看着白鹿两对清澈的眼睛仿佛在问:你从哪儿来?又要去哪儿?
  僧人娓娓道来:“贫僧法号惠超,从京都来,朝廷纷争,战乱不断,皇帝奉信道教,渐渐荒废佛教,早闻蓬莱仙岛在舟山,海天佛国在普陀山,观音道场弘扬四海,我就想在海岛找一块清净地,潜心修行佛法。 ”
  白鹿深受感动,愿意跟随惠超找修行之地,他们沿着山脉的山脊继续行走,来到了九峰山,山峦延绵,气势浩荡,有一处巨岩高耸,就是香柏岩,岩下两块大石头拱顶相连,形成天然壁洞,惠超认定此处是修行的绝佳之地。白鹿见证了惠超结茅为庵,草衣木食,遂开此山,白鹿每天聆听惠超诵经修法。惠超在白鹿的帮助下,经常下山给百姓医治百病,不收分文,百姓感恩,上山到香柏岩结缘,渐渐地惠超在百姓的帮助下建造了吉祥寺,香火旺盛,后来吉祥寺成了一方名刹,可惜又被毁掉,这是后话。
  修行并非一帆风顺,惠超的慈悲为怀同登彼岸引起了别人的妒忌。在海岛,老百姓祭拜信奉龙王,每一个村庄建有龙王庙,保出海平安,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在岑港的山上有一处深潭,住着白老龙,深受老百姓的崇敬。四脚蛇作怪,在白老龙面前数落惠超的不当之处,说不把您老放在眼里,到了山头那么多年也不来拜访您老。这些话正好被在潭边饮水的两只白鹿听到,白鹿也没放在心上,以为四脚蛇也就发发牢骚,讨好白老龙而已,白老龙不会去计较那些鸡毛蒜皮之事。没料到那天白老龙偏偏心情不好,神仙也有不爽的时候,想着出去散散心,就这么着,白老龙云游四方去了,这一走就是几个月,岑港闹起了旱灾,眼看地里的庄稼要被太阳晒干无收成。
  白鹿看到了旱情,事情的缘由与惠超有关,于是去打扰正在闭关修行的惠超,惠超得知事态严重,却不知从何处找到白老龙,就骑着白鹿去普陀山求见观音菩萨,观音菩萨随着惠超来到了岑港,用绿枝在净瓶里蘸点甘露洒向大地,干枯的农作物渐渐复苏了。白老龙云游回来,自然要受到惩罚,观音菩萨施了法道,不让白老龙入深潭,白老龙在太阳底下晒了整整一天,奄奄一息,白老龙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,心甘情愿受惩罚,观音念白老龙知错就改,撤了法道,从此后白老龙兢兢业业守护雨神,造福百姓。话说四脚蛇闻风而逃,被白鹿逮到,四脚蛇拼命挣扎,断了尾巴逃跑了,此后一有风吹草动,四脚蛇就逃得飞快。
  传说白老龙化雨十分灵验,天旱时,岑港百姓去龙潭求雨,请龙化雨的方式很特别,要用松柏绑扎成轿子去请,轿子内放面盆、锣鼓,还有祭祀的三牲福礼,尤其是糯米团,据说白老龙喜欢吃糯米团。把糯米团扔进龙潭,等一会蛇、鱼、蟹、虾等动物会浮上来,不管是哪种动物,把它捞上来放入盛水的面盆里,用轿子抬回来绕村里走一圈,算是请了“龙灵”回来,巧碰第二天下雨,就把请来的“龙灵”送回龙潭,若不下雨就不送回,人们模仿观音菩萨惩罚白老龙的办法,一直让“龙灵”在烈日下暴晒,叫“烤龙王”,逼龙化雨。
  惠超和白鹿继续在舟山定海修行,相传几百年。
  【作者】胡翠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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